緊張的心情被羅凡的突然出現打斷了，當童茗再次回頭看向屏幕時，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。

明明是你來我往的激烈比賽，明明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比賽，可是剛才的激動卻突然消失了，轉而代替的是濃濃的困惑。

“奧萊斯，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？”

奧萊斯低頭看著童茗，紅光在他眼中閃爍：“主人看出什麽來了？”

童茗皺眉：“我也不知該怎麽說，就是感覺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，就好像……就好像是兩個機器人在打架，對，就是這樣。”

奧萊斯同樣擡頭看著屏幕：“主人這話怎麽講？”

童茗恍然失笑：“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不對勁，人的戰鬥跟機器之間的戰鬥不同，後者比較中規中矩，而前者比較狡猾，不可否認，兩架Ｓ級機甲的比賽真的很精彩，也很刺激，但是這樣的精彩跟人的戰鬥是不同的，人與人之間的戰鬥更能引發觀察者的思考，可以讓旁觀者從中悟到什麽。”

聽到童茗的話，奧萊斯陷入了深思之中：“從來沒有人這麽想過，所有Ｓ級靈魂機甲的實力幾乎處於平衡狀態，等級分明才能絕對壓制。”

“但這是不一樣的，真正的高手舉手投足都帶著高手的風範，這不僅僅是實力的差距，而這也是人類與機器不同的地方，因為人類有情緒，會思考，會創造，但是機器，更確切地說是人工智能，他們只會依據現有存在的東西進行分析，所以看那兩架Ｓ級機甲戰鬥雖酣暢淋漓，卻只會讓人感覺到實力的重要性，我敢斷定，那兩架機甲裏面沒有人控制。”

“從來沒有人可以控制Ｓ級機甲，因為他們的思緒無法跟上Ｓ級機甲的行動能力。”奧萊斯少有地有些激動。

“只要想，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，包括控制Ｓ級機甲，聯邦學院不是有Ｓ級人工機甲師嗎？”

“是，但是主人你要明白，人工的Ｓ級機甲實力僅僅只有Ｓ級靈魂機甲的十分之一，這也是為什麽每年都有那麽多人選擇召喚靈魂機甲的原因，人工控制的機甲是比不上靈魂機甲的。”

童茗握著拳：“我堅定我自己的想法。”

奧萊斯推著童茗的輪椅往反方向走去：“如果主人在平時也有這樣的鬥志，那麽就不會被區區一個趙金欺負了。”

童茗突然楞住了，剛才那一刻為什麽他會如此執著，是被那個氛圍激的，還是因為知道奧萊斯不會傷害他？

身後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，觀眾的熱情持續不滅，唯獨看出其中貓膩的童茗不再有興趣，至於奧萊斯，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對那場比賽產生絲毫興趣。

“主人完全可以變得更強，只要主人想的話就可以辦到。”奧萊斯的面部表情突然變得柔和，柔和到讓人以為這就是一個真正的人類，但是很快，奧萊斯又變成了那個菱角分明的金屬機器人。

童茗有些動搖，但是未有任何知覺的雙腿還是給了他疑慮：“但我是個殘廢。”

“身體上的創傷可以治愈，怕就怕主人心裏沒有絲毫鬥志，只想茍且偷生。”

童茗低著頭，不再回答奧萊斯的問題。

遠離那個巨大的屏幕，一路上兩人遇到的人寥寥無幾，走得越偏僻，人就越少，校園寂靜地像是所有人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。

茍且偷生，這四個字在童茗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，他想要活著，想要平凡地活著，但是麻煩卻總是找上門來，一次，兩次，三次，沒有任何人會幫助他。

輪椅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傳入童茗耳裏，細微卻又顯得十分明顯。

就在這時，肉與肉接觸的碰撞聲突兀地出現在這片安靜的土地上。

“啪——”

“我警告過你，不準用我的名頭在外顯擺，在這裏的一切，是我自己闖出來的，將新生去寢室路上的陷阱告訴你已經是我對你恩賜了，下次你要是再敢闖禍，就不是一個巴掌這麽簡單了。”

“哥，對不起，我錯了，我沒想到……沒想到……”

“沒想到什麽？沒想到聯邦學院的水竟然這麽深嗎？呵，也就只有你這種蠢貨才會在入學的時候趾高氣揚，這次也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，要是再給我闖禍，我會帶著你的屍體回去見爸媽。”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哥，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令童茗感到熟悉的聲音，只是這個聲音卻完全沒有了昨日的張揚，轉而代之的是低到泥土下的低聲下氣。

“奧萊斯，我們走。”為了避免麻煩，童茗低聲對身後的奧萊斯說道。

另一邊，趙金從地上站了起來，他哥已經從另一邊離開了，留給他的是一肚子的怨氣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，昨天的那一次示威竟然得罪了大人物，說是大人物倒也沒有多大，只是對方的哥哥同樣在聯邦學院，又恰好比他哥哥厲害那麽一點。

“呸……”趙金一口痰吐在地上，轉身就想要離開，卻沒有想到見到了一個他一點都不想見到的人。

“廢物，你給我站住。”

童茗暗道不好，正想叫奧萊斯停下，可是身後卻突然出現了一道疾風，奧萊斯只能做到稍稍停住輪椅，人就已經跟另一個機甲對上了。

童茗艱難地轉過身，見奧萊斯跟那架灰不溜秋的機甲打得不分上下才松了一口氣，剛想做些什麽，整個人就從輪椅上摔了下來，膝蓋和手肘都受了傷。

趙金沖到童茗面前，抓著他的領口拎了起來：“說，你剛才聽到了什麽？”

“我什麽都沒有聽到。”童茗連忙搖頭，這個時候是絕對什麽都不能承認的。

“哼，我管你有沒有聽到，我他媽今天心情不好，誰叫你正好撞到槍口上來了。”趙金揮起拳頭一拳打在童茗臉上。

童茗被打翻在地，還沒來得及轉個身又被拎了起來，臉上又挨了一拳。

這個時候的童茗說他手無縛雞之力已經是擡舉他了，雙腳沒知覺也就算了，這個身體還因為從小身體不好而十分虛弱，面對趙金的拳頭，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。

一次次被拎起，一次次被打翻，童茗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心有餘而力不足，此時的他就算想要還手都做不到。

另一邊奧萊斯跟趙金的機甲戰鬥，見到童茗的狀況，奧萊斯一直都想擺脫對方的機甲，但是不管怎麽做，那個機甲一直纏在他身邊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隙，他一腳踹飛對方的機甲，疾步跑到童茗身邊。

趙金在奧萊斯靠近的時候就已經退開了，見到童茗的慘狀，他哈哈大笑，心裏的悶氣總算去了不少。

奧萊斯查看了一下童茗的狀況，見他的身體並無大礙，偏過頭看著趙金，身體已經在行動了，只是下一秒，他卻被童茗抓住了手臂。

“主人，你別攔著我，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。”奧萊斯回頭看著童茗，不管他對童茗的整體感覺如何，他也是他的主人，這是靈魂機甲與人類的契約，他必須要保護童茗。

“不……不用，”童茗艱難地抓著奧萊斯的手臂坐了起來，偏過頭看著趙金，“你聽到了，如果你還想繼續糾纏，奧萊斯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
趙金不屑地冷哼一聲：“不過是區區一個Ｆ級靈魂機甲，有什麽了不起的，不過我今天也打爽了，就暫且放過你，下一次記住不要隨便亂聽別人說話，否則我會讓你變得更加慘烈。”他放著狠話，但是想到剛才奧萊斯那麽輕易脫離了他的機甲的糾纏，還是心有餘悸，要是跟機甲對上，他可能也會受比童茗還要重的傷，機甲守則中可沒有對於機甲因為護主而傷人的懲罰。

趙金舒心地離開了，奧萊斯低頭看著幾乎躺在他懷裏的童茗：“主人，你這身傷應該要回來的。”

童茗抓住奧萊斯的胳膊：“奧萊斯，麻煩你把我抱到輪椅上。”

奧萊斯有些無奈：“主人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。”

“奧萊斯，拜托你了，把我抱到輪椅上。”童茗強調。

“是，主人。”

對於奧萊斯而言，童茗的體重真的很輕，他輕松地就把童茗抱到了輪椅上，同時推著童茗慢慢往前走。

童茗渾身乏力地靠在輪椅上，閉著眼睛道：“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不讓你揍他一頓，剛才明明是我們占了上風。”

奧萊斯毫不猶豫地點頭：“是的，主人，但這是主人的選擇。”人類的想法總是讓人難以捉摸。

童茗刷地睜開眼睛，漆黑的眼珠帶著深邃的光芒，似乎隨時可以吞噬整片天地，讓天地也為之變色，這是蛻變，這是一個人心理發生改變的蛻變，他想要活著，想要平凡的生活，但是只有平凡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平凡的生活，而若是身為弱者只有被欺負的份，他終究不會是平凡的人，而弱者，他已經當夠了。

霸者為尊，強者為尊，這是世界的守則和定律。

“因為趙金，是上天給我練手的，我會親自解決他。”

奧萊斯詫異於童茗的回答，下一刻，他露出了人類一般的笑容：“好的，主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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